2017-08-14-19_朱慧

大家好﹗我是朱慧(Peggy)。剛開始學佛不久,在佛理知識的層面有所不足,還望大家多多指導。以下是我個人學佛經歷的小小分享。

佛智分享(第一天
從小在天主教學校讀書的我,第一次認識佛陀這個名字,應該是初中的世界歷史科:悉達多皇子在菩提樹下覺悟,是一位覺者,如此而已。由於宗教是小一至中五的必修科目,天主教自然成了我對宗教的唯一接觸點。小學時代聖經課對我來說是聽故事的科目,非常喜歡,就成了「虔誠」的學生;上了中學後,聖經是考核的課本,興趣及虔誠度也相對大大減低。到大學的時候,課程不再有宗教這一科,而且大學的生活太多姿多彩,也就把宗教和信仰拋諸腦後,唯一沾上一丁點兒邊的是大一的哲學概論:明心見性﹑空性等等的一大堆從未聽聞的道理,對只有十來歲的年青人來說也著實太艱深也太遙遠,十居其九選擇走堂的時候多。

開始工作以後,工作一星期起碼佔了六天半的時間,休息玩樂的時間都不夠,更不用說心靈與信仰的培養。工作越加越多,我也做得越起勁,而且很自信,自覺工作上什麼事情都能處理,深信只要肯努力和付出都會得到完滿的結果。

中學時代已患上糖尿病的我,可能是長時間工作壓力加上胰臟功能退化,雖然生活習慣非常健康,但病情最終亦漸失控。每天只吃幾口飯日跑6公里的自我治療法並不管用,體重下降至90磅。當時,我不自覺自己的問題,買衣服的時候總想:怎麼尺碼都越做越大,都不合身。直至有朋友的提醒,我才開始正視身體的問題。經一位護士朋友的介紹認識了陳穎斌醫生,病情很快得到緩解,健康地再次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佛智分享(第二天
可惜好景不常,無常來襲。血糖平穩大半年後,我患上癌症,一切的工作都被迫放下,因為我要全力投入另一項為期一年的短期PROJECT—手術﹑化療﹑電療及復康。治療當初,心裡都有一個大問號:為什麼是我?我生活習慣健康﹑年青力壯,而且亦是蠻開朗正面的一個人,不應該是我吧?

化療的過程對身體及精力的影響比較大,精力和元氣一點點的流失。雖然身體沒有感到很大的痛楚,但是在我身旁活動的一切甚至我自身的一切生命活動都與我切斷了聯系,藥物的影響下,我對一切都失去興趣(因為興趣和活動均需精力),我好像突然體會到生命慢慢流逝的意思。在疾病和死亡面前,我們的身體是那麼不堪一擊及不能掌握,不禁令我對自己以前深信的想法:只要肯努力和付出便一定有理想結果感到羞愧。當然,不努力是肯定沒有回報也不會成功的,但是單方面的努力是不管用的,越是期望,失望的機會就越大,反而不抱太大的期望,心情落差的機會要少很多。

化療完成後,密集式電療讓我天天外出,再次與人群接觸,在醫院碰到的都是癌症的病人:年紀小的孩子只有三歲,每天都要全身麻醉才能進行治療;也有剛生產完不久的年青母親;和我一樣年青力壯的女子。在等候治療的過程,聽見了不同人的背景故事,我不禁反問自己,為什麼不可以是自己?我慶幸自己在有能力的時候病了:我有足夠的體魄去面對所有治療﹑有家人的照顧﹑有足夠的時間重拾健康,重新投入人生的另一階段。原來那份死得不明不白的忿忿不平之心就消失了。
佛智分享(第三天)

回想生病的過程,沿途受到很多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人支援,雖然身體很是受了點苦,但是心靈在那一年卻過很簡單和快樂。可能會覺得很奇怪,受苦都快樂?快樂可能是知道這個苦是有期限的,要達到的目標也是很清晰的:知道自己每個階段要做什麼,而且都能一項一項的克服完成。短期PROJECT以外的議程都被取消了,可以專心一致的去做一件事,也算不上是苦。當苦是有限期的時候,對待的態度可以來得輕鬆,但是,當苦是無限期,而且是無時無刻像陰霾一樣籠罩著,我想那才是真實的苦和人生的挑戰。

成功完成所有的治療後,我很幸運,被調動到一個受呵護的崗位上工作,可以準時下班,讓我休養生息。生活重回正軌後,反而衝擊一浪接一浪的出現:在我生病期認識的幾位病友及新崗位上的上司癌病復發相繼離世。我出席了多個喪禮,其中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這些喪禮彷彿是定時的提醒,提醒著我:無常就在彈指之間神出鬼沒,我的人生是何等的被動。我開始思考一個很老土的問題:人生的意義是什麼?有朋友說每人一個人的人生都有一個學習目標,而尋找這個目標便是你這一生的課題。我翻來覆去的想,都想不出一個比較有為的目的來,躊躇著或許宗教信仰可以給我一些方向,因為時常有一個奇怪的念頭,覺得信仰會令人心安。自此,我殷然接受朋友間的所有宗教活動邀請,佈道會﹑彌撒﹑退修等等我全都去了,可惜,我都無法能投入亦得不到啟發。

 

佛智分享(第四天
真正的因緣由2008年首次接觸靜坐開始,那時上了蕭式球居士的禪修初階。蕭老師從對身體的覺知﹑慈心的修習,乃至對心識活動的覺知,都給予了很清晰的闡釋,令我在短短幾次的共修中掌握了要旨,而這一些基礎的知識和技巧對我的人生有莫大的裨益。靜坐成了我隨身的急救箱,只要發現心力不足的時候,隨時隨地把它打開來用,提升我的覺知,讓我透過出入息念中,找回情緒的一個平行點,冷靜過後,再用自己的方法跨越生活當中大大小小礙障和恐懼。其後,我也開始出席智度會的一些佛學講座。這些講座聽起來有點深奧,但似乎又有點道理,半懂不懂的聽著,內心覺得可以嘗試進一步接觸。

同時我也開始閱讀一行禪師的著作,其中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橘子禪》,當中他講到事物的實相,也令我看待事物有了新的角度:明白到一顆小小的橘子中,它包含了土壤﹑水源﹑陽光﹑清風﹑種子﹑果實﹑大樹﹑農民的耕耘等等,所有的事和人都不再是單一或獨立存在,而是不同因緣條件配合而產生的,原來一事一物以及每一個人都懷抱著更多﹑更大的內容。每一件事物,不論是好的或是壞的,能來到自己面前與我相遇都不容易,所以要珍惜你認為好的事物及接受你認為不好的事物,因為自身也是構成這個事物的條件之一。
佛智分享(第五天)

斷斷續續在這七八年間被動地聽著佛理,未有一刻下定決心要皈依,也不明白皈依是什麼。直2016年初,明白到皈依是什麼一回事,原來皈依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眾生離苦得樂而行的第一步,每一個眾生都是我們曾經的家人,我們怎忍他們無助受苦呢?在師兄們的鼓勵下,我在同年6月在青海皈依阿丁朋措仁波切。皈依的那一天也是我第一次拜會仁波切的時候,他向眾皈依師兄們口傳四臂觀音儀軌,當仁波切唸頌到:「無始以來直至今,十不善與五無間,煩惱心力所使然, 一切罪業皆懺悔。……」的時候,我突然在那一剎覺得人生真的很苦很苦,眼淚不期然而下。

皈依後,有幸跟隨一班精進的師兄們定期共修及到青海接受皈依師傅的教導,雖然資質有限,領會不多,但是每次到青海在師傅及喇嘛們的身上都深刻體會了慈悲和無分別心。

2016年第一次來到青海寺院的時候,感覺到這個地方一切都很美好—地方清淨﹑即使是第一次見面的喇嘛對待每一個人都非常親切,而且把我們外來的弟子照顧得很周全。初時,我以為因為我們是客人,所以有這種感覺。今年年中,我們再訪青海,適逢寺裡有工程進行中,請來了一班湖南的工人在施工。工人和我們一樣有高原反應,上山下山每每氣喘,他們還需背著接近兩米長的木材上山,比丘尼們都一起出動幫助背木材上山。此時,我才發現,喇嘛們並不是特別照顧我們,而是對所有人均是同樣照顧。

飯後,大家都會幫忙燒飯的喇嘛洗碗。由於當地水源有限,我都不敢隨便浪費清水,所以,洗到最後一泡水的時候,我都會先查問,得到確認才會倒掉。第一次詢問的時候,燒飯的喇嘛給了我一個奇怪的回覆,他把手放進水中,然後才說:可以倒掉了。我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禁問了一下原委。他說:因為天氣冷,我們用了熱水,要待水涼了才可以倒到地上,地下有很多生命。我聽了呆在當場,這個念頭從來都沒有在我人生中閃過,覺得好慚愧,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們眼睛看不多的眾生啊﹗我不禁深深地向喇嘛鞠躬,多謝這位老師的教導。

 

佛智分享(第六天)

每年在青海短暫的逗留都好像洗滌了身心靈:從師傅身上接受了加強菩提心和出離心的法門;從當地藏民及喇嘛們身上體現了虔誠心及對生活環境中每事每物事物的寬容心。離開青海回到實際的生活環境中,發現新的體會都不能一一學以致用,甚至要牢牢銘記在心中也有困難。可能是自己先天的根器不足,惰性和善忘不斷,學習的過程總是重複又重複,而得不到成果。幸好師傅有先見之明及對眾弟子的慈悲,在我們皈依之後把一班新丁託付給了一位在香港的資深大師兄,讓他在香港持續地帶領我們共修及解答在四加行上的種種疑問。時間對修行人來說是極之的珍貴,其中一位師兄總是在我們身邊碎碎唸,提醒要好好把握現有的時間及健康的身體精進學習,因為人身難得,不知道何時無常又來襲,而且也不知道下一回學佛的機會又是什麼時候。雖然自身條件不足,但感恩得到共修師兄們的集體推動及扶持,我也摱車邊尾隨大家邁開了第一步。

回顧學習過程,倍感自己多方的不善,常常懷著慚愧的心。明白到修行的道路漫漫,我希望可以依賴著師傅的教導:用不散逸﹑輕鬆的心情一直往前走,不退縮,也不計算,並對沿途以來所遇到的人和事用感謝及包容的心對待,因為在他們/它們都是我的老師,引領我去體會什麼是一切事物的實相,提醒我學習持守正念。